黄金、货币体系与通货膨胀|新书上架
在全球化市场出现前的那些日子里,在数以千计的对冲基金问世之前,大型银行集团对投资银行比对持有贷款和吸收存款更感兴趣。那时,这个世界没有债务抵押债券(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简写为CDO) 和结构性投资工具(Structured Investment Vehicle,简写为SIV),也没有神秘的“渠道”以及次级抵押贷款!
那个简单的世界,也不过就是我们上一代人生活的世界。彼得·伯恩斯坦在这本书中采用他一贯的明晰叙事风格,运用深邃的分析洞见,描述了那个世界。
伯恩斯坦描述的20世纪60年代末期的细节看起来可能神秘莫测,但这些很大程度上与新一代金融工程师、被彭博终端迷住的交易员等毫不相干,甚至与当今一些央行官员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今天谁有耐心来仔细分析美联储的周报表,从中找寻关于货币政策未来走向的蛛丝马迹呢？就此而言,财经媒体已不再刊登这种报表了。美联储“浮动”或“货币流通”的细节也不再是财经媒体关注的重点,甚至我这个曾自认为世界顶级专家的美联储新人也少有人关注。
如今,美联储在公开市场委员会(Open Market Committee)每次会议后会发布细致的书面报告,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它当前的政策目标:在接到另行通知之前,联邦基金的利率将是x%。通常有简短的评论来说明这一决策背后的原因,大多数是委员会主席与委员的演讲和声明。这些都是公开和透明的, 其宣称的目标是减少市场的不确定性和提高政策的有效性。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我们这些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对此心存疑虑。我们也许能准确地知道有关联邦基金利率目标的意图,但对市场、经济前景以及政策未来走向的预测,仍然和从前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甚至怀疑,如此精确地确定某个特定时间点的简单可控的利率,是不是漏掉了一些因素。20世纪80年代及其之前的市场相对简单,我们认为有一些东西还是值得研究,比如市场流动的稳定进程及力量对银行间利率的每天或者每周的影响。
有一件事情是确凿无疑的。伯恩斯坦在20世纪60年代所称的“我们高度发达和复杂的金融体系”,已经变得复杂得多。鉴于许多新金融体系的高度复杂的金融工具和市场实践缺乏透明度,人们不得不开始怀疑,当前的现实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模糊不清。书中描述的处于金融体系中心地位的那些具有某种独特功能的传统商业银行,已经演变成比原来分散得多的、内部相互倾轧的制度中的一部分,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次要的部分。货币以及货币流动性的定义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伯恩斯坦在几十年前就以他惯有的洞察力预言了今天正在发生的现实。
伯恩斯坦更加清晰地预言了黄金作为国际金融体系的核心角色,需要给不那么严格的约定让路。的确,他写作的目的在很大程度上是“砸掉黄金在货币体系中的地基”。事实上,这个地基很快就垮塌了,与其说是被砸掉, 不如说是被金融海啸压倒了。
但是,我们阅读伯恩斯坦这本书时发现,在所有这些细节之中,最突出的也正是那些没有改变的、极其重要的事情。事实上,它们仍然是当前围绕货币政策的种种争论的核心所在。正是由于这些原因,再加上这本书与历史观相关联,使得如今再读这本书变得十分及时。
伯恩斯坦在这本书中详尽探讨了通货膨胀是否会对美国经济构成巨大威胁, 一旦通货膨胀保持较低水平,它是否会不知不觉加速变化,以及货币政策本身是否具备应对这种加速变化的能力等问题。
如果是在20世纪60年代的背景下来看,伯恩斯坦在这本书中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一目了然的:不会, 不会,不具备。他希望美国经济无穷的生产力和巨大的弹性能够应对并分散极不寻常的通货膨胀压力,而由于战争或者其他事件, 这种压力可能会经常出现。他在这本书中说道:“归根结底, 美国经济的生产力是这个国家通货膨胀的终极障碍。”
伯恩斯坦继续指出,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经历以及冷静的分析同样表明, 像年通货膨胀率1.5%这种“轻微的通货膨胀”,不会导致预期购买或者令经济不稳定的投机行为。他认为最重要的是,货币政策的制定者要平衡好风险——企图为应对通货膨胀而采取紧缩的货币政策显然十分危险,可能会自食其果,“怂恿预防性货币需求的形成”。对经济来说,与对加速通货膨胀的担忧相比,我们应当更加重视这种可能的“灾难性”后果。
听起来熟悉吧？只要将其中的措辞进行最小幅度的修改(例如用“流动性” 来替代“货币”),这可能就是今天媒体上的一篇专栏文章。
假如伯恩斯坦是在1979年写的这本书,那他会如此着重强调经验并对经验充满自信吗？正如他所主张的那样,黄金作为货币体系的一部分,以及作为货币增长和通货膨胀的终极(而且过度僵化) 限制手段的影响力,已经消失了。甚至可以说,我们对美元作为一种价值存储和金融体系核心的信心,同样也消失了。我们抑制已经达到两位数的通货膨胀率的能力,以及在投机性的扭曲情况下使经济保持强劲增长的能力,都是令人疑虑的。
伯恩斯坦在1968年评价: “我们对经济的理解水平和货币管理的发展水平先进了很多”,在经济滞胀环境下似乎不再提供相对轻松的答案了。当我们最终调用货币政策来应对一场人们预期中的通货膨胀时,也没能避免严重的经济衰退。但是,在经济衰退的局面下重新建立合理的价格稳定性,无疑有助于重建更加令人满意的经济效益的基础。
在那次经历之后,世界各地的央行行长得出了我觉得看上去合理的结论。作为一个优先考虑项,货币政策必须积极地关注通货膨胀, 使之保持在较小的、可容忍的幅度内,而且是伯恩斯坦认为可以接受的、实际的幅度。20多年来,这一结论还没有得到有力的检验,因为美国一直拥有非常有利于经济增长和生产力提升的环境。
如今,在财政压力重现、日用品价格快速上涨以及货币价值不稳定的情况下, 这一优先考虑项正再次受到检验,但检验结果现在并不确定。
但我确信一件事。伯恩斯坦长期置身于不断变化的市场,难得地将分析探究精神、明晰的写作风格和丰富的实践经验结合起来。这些特质对于那些在寻找协调增长与稳定的过程中,一直致力于理解货币和金融实践角色转换的人来说,具有极其宝贵的价值。
作者介绍：彼得·伯恩斯坦
美国著名金融史学家，《投资组合管理期刊》创办者，为全球范围内的机构投资者提供咨询服务。他将学院里那些高深晦涩的金融模型发展提炼为后来广为流传的有效市场理论，并将这一理论落实为可操作的投资策略，改变了华尔街的投资行为模式，成为现代投资管理的一个里程碑。彼得•伯恩斯坦在2009年6月去世后，被后世誉为“金融史学家”、金融大师。美联储委员会前主席保罗·沃尔克称：伯恩斯坦长期以来经历了市场的风云变幻，罕见地将分析探究精神、明晰的写作风格和丰富的实践经验结合起来。
本文选自《货币、银行和黄金启蒙》一书，序作者为美联储委员会前主席保罗·沃尔克，标题与导语为编者自拟，了解更多内容，可翻阅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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